第115章 森林迷梦(2)
陆尧,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已经感觉到了蛇口张开时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但却没有勇气睁开眼睛。一滴蛇液顺着蛇的牙齿落到陆尧的脖颈上,粘稠而冰凉。在他紧闭呼吸,等待蛇口冲着自己的脖颈咬下来时,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熟悉的叫声。
“陆尧!”
那个声音是如此的急切,如此的慌张,又如此的不安。
“慕莲!”
陆尧“唰”的睁开眼,视线穿过鲜红的蛇信子看到一张被吓得苍白的,焦急的女人的脸。紧跟着,他看到了那双曾被自己牵了近十年的手,此刻它正牢牢的扼制在蛇头下方,从她额上的冷汗来看,显然,那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
蛇头拼命的扭转着,同时将缠绕着的蛇身一点点从陆尧的身上移开,进而朝着扼制自己脖子的女人进攻。
“陆尧,走!快走!我没有力气了,你快走啊!”慕莲哭着对陆尧喊,此时蛇尾已经缠到她的身上,而蛇头已经用力扭转着朝向了她。一人一蛇以一种特别奇怪的姿势缠绕在一起。
“走!快走啊!”慕莲冲陆尧摇着头:“好好照顾孩子!好好的照顾你自己!”
虽然慕莲还在死死的握着蛇头,可是很显然,她的力气已经用劲了,蛇头猛然的向下一探,慕莲移开脸,蛇口吞到了她脖颈旁边的泥土,跟着又快速的掉转身体,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
“慕莲!”陆尧一惊,回过神来,同时人也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那只匕首,浑身漆黑的匕首,安静的躺在距离慕莲双脚不远的地方。
“啊!”
陆尧快速的捡起那只匕首,看准蛇头,用力就刺了下去,蛇身扭动的更加疯狂,,而猩臭的血液喷溅了两人一身。
再看时,黑色的匕首从蛇的脑袋上面刺穿,而蛇依然在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只是缠绕着慕莲的蛇身渐渐的松了。
“慕莲!”
陆尧松开匕首,将蛇从慕莲身上移开,然后把还呆愣着的慕莲拖起来,紧抱着她退到一旁。
那条蛇,还在拼命的扭动着身体,在陆尧和慕莲的注视下,一点点的朝着灌木丛移去。终于,只剩下一条短短的蛇尾。
“它死了吗?”
慕莲整个人在颤抖,蛇血顺着脸颊往下滴。
“不知道。”
陆尧也紧张,他紧紧的抱着慕莲,心还在噗通噗通的跳。
“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慕莲轻轻抬头,看着陆尧,眼睛里还带着恐惧,牙齿也在口腔里咯咯的碰撞着。
陆尧点了点头,在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之后,带着慕莲离开。约莫走了半个小时,他们到了一处小溪边,陆尧让慕莲坐下,自己则在旁边取了宽大的叶子,去小溪中取水。
取水回来,陆尧蹲在慕莲跟前,用手蘸着清洗她脸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说:“我还记得大三那年,我带你去看电影,回来的路上,我突然跟你开起了玩笑,指着地上一条绳子说蛇。结果你当即吓的就跳了起来,然后拼命的捂着胸口骂我。慕莲,你是最怕蛇的,连图片上画的你都害怕,可刚刚你却握着蛇头,救了我。”
“我没有想别的,我只是……只是不想你死。”慕莲声音低低的,将脸转到一旁。
“傻瓜!”陆尧心里一软,鼻子一酸,接着将树叶丢弃,一把将慕莲抱进了怀里:“你这个傻瓜,干嘛要救我,你知不知道你会死?”
“我知道。可是,我更知道,如果我不冲上去,你一定会死,而我不能让你死!”慕莲将下巴搁在陆尧肩上:“其实,离婚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恨你,恨不得你这辈子都过的不幸福,恨不得你出门就被车撞死。我发过无数次的诅咒,可每一次诅咒完就又祈祷老天爷千万不要实现。我觉得自己很矛盾,也觉得自己很没用,我每晚每晚的都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你跟她,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也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慕莲——”陆尧握着慕莲的肩膀,将她稍稍的拉开一些,近距离的看着那张曾让他感到厌恶却又朝思暮想的脸。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在驱散巨蛇带来的恐惧之后,陆尧也不禁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来:“你怎么会出现在森林里?”
“苗医生带我来的。”慕莲低头咬着唇瓣:“跟你离婚之后,我还是没有办法从那种情绪里走出来。为了不让爸妈担心,白天强颜欢笑,装着没事儿,可到了晚上,等孩子睡下之后,我就会陷入那种反复折磨自己的煎熬之中。为了摆脱这种煎熬,我还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抽烟。”
慕莲的眼神中显露出短暂的迷茫,她扭头看着陆尧,嘴角露出淡淡的苦笑:“可不管喝了多少的酒我都依然清醒的要命,抽烟一样,根本就不能像电视中说的那样可以让我少一点寂寞,加上身体上出现的问题,更让我的情绪一度纠缠在爱与恨的中间,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过正常的生活。于是,我再一次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自杀。”
“慕莲!”陆尧脸色一变,握着慕莲的手不由紧了紧。
慕莲自嘲的笑了笑,轻轻的将他的手推开:“我是个没有勇气的人,当我再次拿起刀子放到自己的动脉血管上时,我忽然想起了上次割腕时的痛苦。冰冷的刀锋一点点划拉进皮肤里,真的很疼,很疼。所以我很没用的吃了安眠药,那些药都是找熟人买来的,本来是打算在自己睡不着的时候吃两颗的,可当我发现自己割腕已经没有勇气的时候,就吃了那个。”
慕莲的眼睛微微的眯着,似乎是在看远处的风景,但陆尧知道,她是在回忆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
“其实,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妈妈跟弟弟送我去医院洗胃,包括他们跟孩子在我耳朵边说的那些话,但是我不想醒过来,我觉得那样很好。我觉得只要我睡着,我就不会再去想你,想你们,想那些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想那些跟爱恨相关的事情。你可以说我自私,也可以说我懦弱,但我真的不知道,当我睁开眼睛,重新面对这个世界时,我要做些什么。”
慕莲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本来我是打算一直那么睡下去的,直到有一天我觉得我睁开了眼睛也可以面对你,然后觉得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可以放下的时候再醒过来,可是苗医生出现了。他告诉我,你要来这里,目的就是为了让我醒过来,他还说这里很危险,你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然后,你就醒了?”陆尧看着慕莲的眼睛,而她只是动作很轻的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我就醒了,只不过当时身体有点虚,所以比你们晚了一天出发。但苗医生比你们熟悉这里的环境,所以到的反而早了些。你和她进村子的时候,我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而且苗医生他也不让我出现。”
“我知道了。”陆尧的手轻握成拳:“他早就知道你沉睡的症结在心里,所以故意让我来这里参加这个该死的真爱考核,进而刺激你,让你苏醒。”
“真爱考核!”慕莲疑惑的看着陆尧:“那是什么?”
“鬼知道那是什么。”陆尧冷斥一声,低头看了看沾在自己和慕莲身上的血迹:“或许只是为了满足他个人变态欲wang的一种游戏。”
“游戏?”慕莲一怔,随即也想到了那条蛇:“类似欧美电影中的那种冒险游戏吗?”
陆尧沉吟了半天,轻轻的点了点头:“或许,他就是想那么干吧。”
“那我们要怎么办?”慕莲略带一丝担心的看着陆尧:“原本他只是要我将那把刀偷偷的交给你,可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到你跟她在一起,所以就稍微犹豫了下。等我按照他给我说的路线再次找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是刚才的样子了。”
“我看,这一切八成都是那个叫苗幼岭的混蛋故意安排的。”陆尧的眼中也露出一抹狠色。
“陆尧。”慕莲不安的看着他:“我们会活着回去的对吗?”
“会的,一定会的。”陆尧握住慕莲的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带你回去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吧,这种鬼森林里,入了夜,天知道还会出现什么。”
陆尧抬头看了下颜色,原始森林的黑夜似乎远比外面来的要早,也要快。于是,起身,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在对照了指南针之后,他带着慕莲重新上路。
另外一边,小木屋里,苏小小趴在林静怀中,已经安然的进入了梦乡。林静靠在木墙上,双眼也微眯着。其实,长时间的惊吓和奔跑之后,她也已经有些犯困了,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而她不是四五岁毫无心机的小姑娘,在任何危机都可能存在着的原始森林里,林静还做不到那种以天为帐,以地为席的豪爽。眼睛眯着,但耳朵却张开着的,她非常留心的听着从小木屋外传来的哪怕是非常细小的声音。
悉悉索索的,那可能是蛇在丛林里爬过的声音,咔咔的可能是某种大型动物撞断树枝的声音,而伴随着那一声好像是狼叫似的嗷鸣,林静的双眼在瞬间全部睁圆。
虽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狼,但在农村老家,同属于犬科动物的狗林静还是见过不少。她也看过一些类似的科普,上面说狼是群居性动物,而且鼻子很灵,闻到一点点的血腥味儿,就会快速的聚拢,且狼的智商很高,懂得一定的猎捕战术。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束,林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紧跟着将目光投上放在苏小小脚边的那只背包。
轻而密集的脚步声,绝对不属于人类,林静绷紧了自己的身体,将苏小小移到一旁,紧跟着慢慢的起身,走到门后,轻轻的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小木屋外,哪些密集的灌木丛中似乎幼很多黑色的影子在晃动,如果盯着的久了,还能够看到那一双双散发着嗜血光芒的眼睛。
是狼吗?林静不敢确定,但在这个森林里,随便出现的任何一种动物都是可怕的。
将门重新掩上,林静将自己身上带血的外套脱下,盖在苏小小身上,紧跟着又从墙上取下了一件老土的,似乎是之前主人丢弃下的衣服,将自己被划破的手臂和后背隐藏起来,当然,在套上那件衣服之前,她没有忘记从脱掉的外套上撕下来一些布片将能够包扎到的伤口进行简单的缠绕。
最后,她从墙上取下了一把生了锈的小锄头,虽然有些笨拙,但关键时候,还是能够被当做武器来使用的。
林静的谋划很简单,如果外面那些东西不冲进来,她跟苏小小待在一起无疑是最安全的,因为苗幼岭不可能让这个小女儿单独待在森林里太长的时间。而只要苗幼岭出现,她就可以以苏小小作为要挟,让苗幼岭带她出去。至于小黑,生死攸关,命都没有了,谁还会在乎一个死鬼是不是真的爱你。
反之,如果那些东西冲进来了,她就将苏小小当做引诱物,用来吸引那些动物,而自己找机会逃走。或许,她的行为在外面那些人看来有些险恶,但人性本恶,林静相信是个人都会做跟她一样的选择。
在想好了这一切之后,林静抱着那把小锄头,将自己的背包放在苏小小身边,而将苏小小的拿起来背在自己身上,然后静静的站在门后面,将耳朵紧紧的贴在门板上。
睡梦中的苏小小,辗转着翻了个身,嘟囔着叫了声妈妈之后,又进入了沉沉的梦乡。那一刻,林静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心稍稍放柔了些,可紧跟着又硬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暗,林静已经无法看清楚窝躺在地上的苏小小了,而门外,哪些原本悉悉索索的声音也都跟着一点点的消失,只有灌木丛后面的那些眼睛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越来越亮。
终于,在过了子时之后,哪些绿油油的眼睛开始行动,林静透过门缝也看到了哪些东西,一些从形体上来说,十分像狗的东西。尽管已经做好了十分的准备,可当看着哪些东西成群的朝着小木屋移动时,她的手还是禁不住颤抖起来,然后一步步,慢慢的朝后退着。
小木屋上,是有窗户的,而窗户的背后是一片巨大的,让林静念不出名字的树。白天她进来时,那扇窗户原本是开着的,但害怕有什么东西跑进来,所以在苏小小睡着了之后,她便将窗户给合上了。此时,当外面那些动物逐渐逼近木屋时,林静再一次想到了那个窗户。
摸索着,快速的移动到窗口,轻轻的掀开一条缝隙,在确认窗户后面没有那些绿油油的眼睛之后,林静将小背包丢了出去,紧跟着双手用力的抓住窗户的边沿,向外爬去。得益于她平时的运动以及矮小的身高,让她很容易就通过了那个窗户。就在她反手关窗时,她听到苏小小用胆怯的,还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叫她:“林阿姨!”
“小小,对不起!”
林静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然后捡起背包和锄头,快速的钻进树林里。当她走出百十步后,她听到了苏小小嘶哑的哭声,同时伴随着的好像还有某种动物的撕咬声,于是她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眼光也开始微微的泛起潮意,但她依旧没有选择回头,而是脚步更快的朝着树森深处跑去。
小木屋里,苏小小在一声尖叫之后,快速的奔向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是她的妈妈饶锦嫚,而站在妈妈后面的是爸爸,还有之前送她来小木屋的那位苗叔叔。
“她果然将小小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逃走了。”饶锦嫚抱着女儿,用手勾起挂在女儿肩头的那件充满血腥味道的外套,同时也将冷寂的目光投射到那只干扁的黑色背包上。
“很正常,她是一个爱自己胜过爱一切的人。”苗幼岭笑笑,同时蹲下身子来抚摸着身边哪些狗。
狗?
是的,林静躲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些都是狗,而非狼。虽然幽灵村地处偏僻,环境尚未遭到现代工业化的侵袭,但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依然对森林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开发。如今,在这片森林里,除了一些不具有危险性的小动物之外,很难见到那种只有在动物世界里才能够见到的野兽了。
狼?
或许有,但大多数不是在自然保护区,就是在动物园了。
苗幼岭,幽灵村的村民,苏天明的大学同学,喜欢研究心理学和玄学,专注于精神领域的研究,那家苏氏心理研究机构就是两个人合开的。或许是因为自己来自闭塞山村的缘故,大学毕业后的苗幼岭并没有像大多数的同学选择进入好的医疗单位,而是申请做了一名支教老师。林静在黑楼遇到他时,他刚从云南某个地方支教回来,应苏天明的请求,自导自演了黑楼一幕。
PS:亲亲们,故事逐渐揭秘中,紫彤会尽量把这个故事说圆了,但如果到最后还是没自圆其说,就请亲们多多包涵了,嘻嘻。故事写到这里,亲们都应该很清楚,林静所遭遇的这一切都是苏天明在背后涉及的,至于原因,下面也会写到哦,千万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