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饼店里,对着这张在睡梦中闪现无数次,在清醒时怎么也无法勾勒出的面孔心中一阵莫名的惆怅与激动,8年了,想不到,你我还能旧地重逢。
“你。。。。。。们不是搬走了吗?怎么又。。。。。。”我略微口吃的开腔试图打破我们之间尴尬的沉默。
“孩子得了白血病,回来寻找合适的骨髓。”他抬眼望着我平静的回答着:“宣宣,你变了,成熟了,也漂亮了!” 听着他的答非所问,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他的视线并伸出右手挡在自己面前微笑的告诉他:“不要这么看着我。”
“真的,变得很漂亮的那种!”
“呵。。。。。。”我轻笑了一声。两人便又再次陷入沉默。
“你恨我吗?”冷不防他这么问。 抬眼凝望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真诚而平静的回应道:“以前恨,现在不!”
“对不起。”他脱口而出。
鼻子一酸,眼角有些湿润,把头扭向一边故作轻松的笑道:“以前的事,何必再提!”
“小姐,您要的木根炖鸡汤!”服务员的到来打破了这略微伤感的气氛。盛好之后我往其中的一碗加了点盐放到自己面前,另一碗不加盐的则放到他的面前。
“你还记得我不吃加盐的炖鸡汤。”
“这里的炖汤都不加盐的。”我解释着。 他轻笑了一下,摇摇头,喝汤。 “对了,孩子的骨髓配到了吗?”我问。
“还没有 ,孩子的生父音讯全无,他们家的亲人都不愿意给一个外姓儿捐献骨髓,差点忘了告诉你,孩子现在随我姓邓了。”
“怎么会找不到他父亲呢?”我疑惑的问道。
“其实不是找不到,而是他的家人不愿意让我们找到而已,因为他们都恨我们!”他喝了一口鸡汤回答的很平静。
“孩子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很糟糕?”
“不算太糟,但是你应该知道,这种病不好说的,恶化的很快,医院又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我怕—-----来不及。” 言语虽轻,我却依旧能深切体会到他身为人父的救子心切。我想他是真的很爱她,如若不然他又怎么会为了她的儿子如此这般的焦心?!
“明天,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你是医生,如果能有你的照顾,那么我会更放心一些。”他眼神有些热切。平静的喝完了汤,给吴医师打包完后便回了办公室,而邓衍则去了住院部。坐定后的我拨弄着手指,一直回想着刚才喝汤的一幕。邓衍----我们居然还能相见!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凌晨4点多,好消息传来手术成功了,大人小孩都平安。善后事宜详情未知,我想那应该也只是王主任一个人的事情了。
很乏,但是却毫无睡意。到家后的我,翻开了那本压在书柜最底下的日记本。扉页上用鲜血写下的“恨”字早已泛黄,而那些用钢笔抒写而成的文字上还隐隐约约透出泪水淹没过的痕迹。邓衍,我曾发过誓此生不会原谅你,可是为什么今天我面对着你才发现我根本不恨你了?!
第2天,我穿着工作服走进了邓衍儿子的病房,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光着脑袋,面色惨白的斜靠在病床上,纤细的手碗上还打着点滴。那个多年前光鲜亮丽的女人就坐在病床边,她略微粗糙的手上已经不再涂抹颜色鲜艳的指甲油,不再拎着精致的小坤包,只是紧紧的攥着一只碗和一把小调羹,她在给病床上的儿子喂饭。咋见到我,几乎惊的碗都掉了。定了定神才露出一个不自在的笑容道:“你------你好,好久不见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道:“是啊,好久不见。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儿子的病情还有他的病例,我希望能帮上点什么忙。”闻言,她吃惊的望着我,直到邓衍冲她点头,她这才反应过来欣喜的对着我说了一声:“谢谢你!雷。。。。。。宣宣。”
此后的几天里,我一直着手这件事情,通过相关的渠道寻找合适的骨髓,并且在下班之外的时间陪着邓衍不厌其烦的到孩子的生父家去做思想工作。名义上说是去做思想工作,实际上还不是去乞求。刚开始,他的家人拒绝透露孩子生父的电话和地址,但是后来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乞求)几天后他的家人终于松动了口风,说是他答应见我们了。
见面后他很直接的告诉我:“本身,我不想见他们,因为我恨他们。我也不想救孩子,因为我希望孩子死掉给她最极限的惩罚。倘若她不跟他私奔,儿子是我的,无论生什么病我都会付出任何代价去挽救他的命!但是,他们私奔了,所以孩子我不想管,我想让孩子间接死在她手里,而她却无从责怪我,我想让她付出私奔的代价---那就是儿子的命!我想让她后悔,想让她遗憾,想让她终身都不快乐。。。。。。可是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我的卑微,也让我看到了我的龌龊。在当年的事件中,你我都是受害者,多年后的你都能放下心中的仇恨来帮助他们,为什么我不能?况且,那可是我的亲生儿子啊,我怎么能因为她母亲犯下的错误而置他的生命于不顾呢?难道今后的我又能逃离良心的谴责吗?无论大人之间爱恨情仇如何演绎,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所以---我救他!”
幸运的是配型成功,身体各项也达标,手术下星期就可以进行。至此,事件暂时告于一个段落。
这期间,我繁忙而充实,也有些许的快乐,但是让我惊讶的是闲暇之余姚昆的影子总是在我的脑海中晃来晃去,而近在眼前的邓衍的样子却逐渐逐渐的模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姚昆的想念。
米莎的精神状况有了突飞猛进的好转,她学会了化浓妆,学会了抽雪茄,也学会了彻夜不归。她告诉我以前性在她心中仅是传宗接代的行为,可是现在的她深切体验到了性的美妙,那是一种源自身体和心灵的需要,一种不可或缺的必需品!换句话来说,她可以没有男人,但是她不能没有性!她思维的转变另我有些惊讶也有些担心,但是我帮不了她,只希望这是她一时的过渡而非一世的永恒。
而一茜则一直想着在张小迈的婚礼上如何制造出既羞辱张小迈本人,又能让自己不沾淤泥全身而退的突发事件,这确实是一项大工程,基本上花费了一茜近半个月的脑细胞都没有想出任何绝妙之计。到是米莎看得开,她说除了当天打扮的漂亮迷人之外她不打算做任何事情。她的话让我很高兴,至少她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她很清醒的接受了这一现实,不偏激的她定能走出她的噩梦和阴影。
女人,能经起背叛事件给予的打击,但是经不起对背叛事件背后详情的追忆。它会让女人伤心,失望,愤怒,绝望,疯狂直到灭亡。所以女人在遭遇背叛遭遇伤心的时候,只能选择放弃或遗忘,而非回忆与期盼,这样我们和我们的爱情才能有“生”的希望。
我不知道此次跟邓衍的相遇是美梦的完结还是噩梦的开始,又或者只是因逝去的爱情的记忆而引发出来的一种不愿完结却又没有爱情的继续。
粥饼店里,我静静的望着他,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开始他的眼角已经长出了细细的鱼尾纹,脸庞上的稚气早已脱尽,留下了成年人的沧桑。那个记忆中的他,真的有些模糊了。我一直以为我爱他,内心深深的爱着他,但是现在面对着他,我真的毫无兴奋,激动的感觉,我甚至有点不敢相信我之前为什么会那么爱他?! 或者爱他什么?!
“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冷不防,他这么问。
“额?”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其实,我早就想离开,只是因为发现孩子有病,所以一直拖着,我。。。。。。”
“不可能!”没等他说完我就硬生生的打断了他。
“为什么?”他显得有些吃惊。
“为什么我们又要在一起呢?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反问。
“因为你爱我。”他回答的迅速而简洁。
“哼----”一听,我笑了:“因为我爱你?只是因为我爱你对吗?哼!你很自私知道吗?恩?!我告诉你吧,我根本不爱你了,真的!”我回答的很明确。
“你不爱我,你怎么会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情?你不爱我,你怎么会对我表现出这么多的热情?你不爱我你怎么会记得我喜欢吃不放盐的木根炖鸡汤?”他反问着。
“我只是看着孩子可怜,而且我是医生,并且我又认识你,能帮就帮,仅此而已!再说这里的鸡汤根本都不加盐的好不好?!”我解释的有点无奈。
“不要在掩饰了宣宣,孩子住院这么久,我天天来这里喝鸡汤,我还能不知道加不加盐的吗?我太了解你了,真的!”他肯定的很坚决。
“邓衍,真的不可能!真的!”我再次表明立场:“你自己也看得到,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宣宣了,人是会变的,更何况是爱?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不会再重来,懂吗?”我说的很轻,但是很诚恳。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坚定,愣愣的看了我几秒后,蹦出了一句我今生都想不到的话:“是因为我没有钱,对吗?”------(未完,待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