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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见到他们的时候,觉得两个老人,就跟我爹娘差不多,他们比我爸妈年纪大一点,看起来挺慈详。见了我,他们异常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我婆婆人挺瘦小,却很能干。听说,是她教会全村的人烧炭的技术,她酿的酒也是村里一绝。我唯一不满的是,几个哥哥都好酒,喝得没边没沿,而她负责供应,无限量地供应,这就生出多少事来。殊不知酒是穿肠du/yao!我私下跟老头子说过很多次,让妈妈不要再帮他们酿酒,惯他们毛病了!一个二个喝起来,就在那里争吵不休,走路都翻到田里。
这两年她好像也悟过来了,不再帮他们酿酒。
公公今年七十多了,瘦得走路都打飘。常歪戴着一个灰色的帽子,走路很缓慢,不急不燥。一见我回家,第一句必是“我的儿,吃粥了吗?饿了快去吃!”
我常跟老头子叹,他老爸这么老实木讷的人,为什么能娶到老妈这么能干的媳妇?果然是前世修来的福!
公公虽然木讷,但我却是很好的,就是人相当的害羞。
几个兄弟分家后,公婆一般是自已煮饭吃,有时候婆婆没空,就都到二哥家里吃。(公公自已不会煮饭,老头子说,他爸炒的青菜,一般是热了锅放了油,菜倒进去,拿锅盖盖起来,跟煮猪潲一样!笑了我半死,婆婆也是太惯他了!活到七十多岁,青菜都没有炒过!)
婆婆不在家的时候,公公不好意思到二哥家吃饭,到家里转了转,出去了,一会又回来。让他吃,死倔着说不饿,又出去了!
其实二哥二嫂非常善良,对老人也是很孝敬,从没有给过脸色,公公喜欢吃肉,二嫂就把冰箱里的菜都拿来热了给他吃,是公公自已害羞不敢,为这,常挨婆婆的骂。
去年中秋回家的时候,看见公公手里牵着两根绳子,绳子另一端绑着两只鹅,一人两鹅慢悠悠地从家门口经过,摇摇摆摆,我直呼太可爱了!想要拿手机给他照张相,又不太敢(我也是很害羞的呢哈哈!)
我们结婚的时候,没有用婆婆的钱,老公也是一无所有的穷鬼,没钱,没房,有个破摩托(还是借钱买的!)也许是觉得亏欠了我,婆婆对我很客气,在我面前没有大声说过话。
有一天早上,我蹲在井边刷牙,婆婆走出门泼水,也许是没看清,收不住手,泼湿了我一只鞋。那时是初冬了,天气有点寒冷,鞋一湿,便觉得凉嗖嗖的,我看了一眼,没吭声,一边的老公却急了,大声吼婆婆:“人在那里没看见吗?看看,把鞋都打湿了!”那嗓门,真真把我吓了一跳,我忙说:“没事没事,一会就干了!”
婆婆讪讪地笑了一下,就回屋了。
等没人的时候,我说老头子:“你刚才干嘛那么大声嚷嚷?她是老人,也是你妈!礼貌懂不懂?她又不是故意的!平时对老人说话也是,总是用吼的,吵架一样,能不能温柔点、小声点?”
说了几次之后,再没见他吼婆婆了。这人,就是欠收拾!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吼我的,说他,他说他没有恶意,就是习惯!
我不惯你的习惯!
老人把你们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对她是什么态度?
人们常喜欢问这个问题,假如我跟你妈同时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如果是我问,老头子说先救我的话,我会把他甩了!为什么?因为在我心里,妈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有妈在,一个家才成家。如果一个男人,连妈都不要了,不值得我去爱。
结婚了几年,我们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孩子,听嫂子说,婆婆背地里说到我们,总会伤心地抹眼泪。
我愧疚,但我没有办法。
这就是命。
每次回家,晚上要走的时候,婆婆都会送到屋后的大路上,一直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我们离去。回头看,一个瘦小的身影,渐渐淹没在苍茫暮色里,几缕乱发在风里飞扬。
我们沉默了一会,似心有灵犀般,几乎同时开口“妈妈好可怜,以后要常回来!”
“我会常回来看她!”老头子坚定地说。
不管多凶恶的人,心里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等我们将来幡然醒悟的时候,愿时间不会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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