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大家 (一)我的爷爷奶奶
我的爷爷年幼失去双亲,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一起长大。据说爷爷的父亲去世时,正值夏天干旱,下葬时突降大雨,风水师说这是后代有出水、有出息的象征。我爷爷当年是上门女婿,奶奶从小离开家被一位私塾先生抚养长大的。据说奶奶也去学个字呢,当时学堂里全部是男孩。爷爷家里穷,当时穿的都是妇女的斜到右腋下的长襟褂。(我小时还见妈妈穿过呢)后来爷爷把奶奶带回我家来了,支撑起一个家。听我四叔说,当年我奶奶来家里,都没有米做饭。是奶奶拿着一个钵去人家借米。
后来爷爷做泥瓦匠,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学手艺,从此就有非常出名的泥瓦匠张家三兄弟。爷爷奶奶非常节约,家里平时吃的非常节约。只有来亲戚时才去买点肉,而且是亲戚开始吃,家里的孩子都不能动筷子。但我三爷爷不一样,和亲戚一样吃。钱都省下来买东西盖房子,后来文革时家里的财产都被充公了,准备盖房子的木材被收走去盖我们村小学了。这也算是做了一大善事,后来我们孙辈学习都很有出息,应当是爷爷奶奶积的德吧。
当年还实行买田,爷爷没买上,还郁闷了一阵。后来又听说有田的人家被批了斗了,也是因祸得福吧。爷爷奶奶为人很善良,偶尔还会接济人家。一次年底去人家拿欠的工资,那家太困难了,爷爷没有要他家的钱。
奶奶和妯娌相处还算可以吧。我奶奶做事麻利但不细致。切的菜好大一块,以致我妈到现在都不吃丝瓜。我的二奶奶人很好,做事也很灵活,一些技术类的活都要靠二奶奶。这还是几年前我二爷爷亲口告诉我的。从我妈这一辈还真没听到过二奶奶的坏话呢,可见她为人还不错。我出生前,我的爷爷奶奶,二奶奶去世了。我的三奶奶,去年年底刚去世,所以她的事情我多多少少知道些。据说当年有个很本分勤劳的女人看上三爷爷,经常来我家帮忙,爷爷奶奶很喜欢。可三爷爷后来找了三奶奶,爷爷奶奶很生气,觉得太辜负人家。所以三奶奶一来我家,就说奶奶不喜欢她,月子里还要她做事。这些事情,我相信身边的人都会知道是真是假。连我妈和我姑姑从小被抱养的,都没说过我奶奶的坏话,相信我奶奶的为人是不错的。一句话,是非功过自有人评定。如今,各家后代的情况也是有目共睹的,谁家出息多些,长辈为人的影响自是明白的。
我爷爷奶奶对待媳妇态度又如何呢?其实,也是区别对待的。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有次外婆带我妈和我小姨去汉口我姨妈那里,姨妈给我妈买了双凉鞋。回家后,我爷爷就给我二婶也买了双凉鞋,说是二婶种菜辛苦。这个事情,估计二婶早忘记了,我妈记得特别清楚。因为这凉鞋是我姨妈给的,而不是家里钱买的。好在我妈是聪明人,要是不明事理的人早就闹起来了。
我爷爷奶奶共生了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送到人家去养,自己抱养了两个女儿,就是我妈和我的一个姑姑。我大伯读了一些书,外出工作,擅长写作,后来做到了我们县林业局局长退休。我爸爸是1960年上大学,1965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我二爷爷二奶奶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哑巴叔叔)和一个女儿。三爷爷三奶奶生了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之前爷爷的兄弟一直要分家,爷爷不肯,想维持一个大家。直到70年代才分开,财产三兄弟平分;再过几年,大约是1977年爷爷的四个儿子也分家了,当时大伯在县城。所以除了给大伯留了一处房子,其他财产是三家平分。1995年夏天,我亲姑姑的小女儿出嫁时,我和四叔一起去了。当时听四叔对别人说,77年分家时,钱是二叔、四叔和亲姑姑三家平分,大约每家有几百块吧。当时因为我爸爸还在,在外地工作,所以这钱就一分没给我家。分家时,很多东西不分我家,我奶奶和二爷爷都看不过去,说有些东西也要分一些给我家。
我爷爷奶奶、二奶奶60多岁就去世了,后来他们三人都埋葬在一块。最近五六年,我二爷爷,三爷爷三奶奶都是80多,90上下才去世的。因为以前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爷爷奶奶操心,维持一个大家太不容易。文革中被批斗,也是我爷爷首当其冲。当时要是分家了,财产也不会让人那么眼红了。一辈子辛辛苦苦的,一点福都没享到。要是爷爷奶奶能多活二十年,看到我们晚辈有出息,该有多高兴呀。